赛鸽驯养,中、西鸽坛之美学差异!

  我曾经与一位相熟的鸽友争论过这样一种命题:形体美与赛绩优,在赛鸽驯养过程中孰先孰后。我认为首先应注重赛鸽羽色、结构、肌肉、神态的美观,在筛选美的个体与群体的同时,也筛选赛绩;对方认为:不管白猫黑猫,捉住老鼠就是好猫,没有好赛绩,光好看有什么用。当时我俩谁也没有说服谁。事后我一直长考,对方的观点听来颇有道理,未曾选优先选美,不说本末倒置,至少也是多此一举━━既然赛绩是我们的最终目的,美不美的应在其次。又反过来想:美与优是紧密结合、相辅相成的,不能截然分开。卡尔.刘易斯的运动水平惊人,他的体形,即使在黑人运动员群体当中,也是鹤立鸡群的。我总结,自己观点的核心,在于美是优的前提。

  综观中、西鸽坛,体现在赛鸽形体以及与其相关的诸多方面,是有明显差异的。近年来中外交流频繁,实事求是的说,我们见到的外籍鸽,整体上比国血鸽漂亮。羽色、羽质、肌肉、骨骼结构、神态诸方面,均更胜一筹。况且,国外名家名系,还各有自家特色特征,较易辩识和区别。比如西翁、戈登、杨阿腾、万德维根、詹森、慕利门、村松等等。国内自从“李鸟”独步鸽坛的局面渐渐结束以后,局面有些乱。除形体没有规律之外,羽色也是五花八门。就拿雨点羽色来说,十多年来,暗灰底色的、点子偏乱无规律、颜色偏深的,那种我们自己命名为“脏雨点”的鸽子,始终顽强的占据中国鸽坛,虽然从赛绩鸽的照片上看,脏雨点获胜的例证极少,但脏雨点的数量却不见减少。相反的是,欧美引进赛鸽,其后代可以不发挥,可以一无是处,惟羽色却是不可以“脏”的,台湾的天落鸟也是这样,先保证外表美观,倒驴不能倒架。由于外血鸽的大量引进,带动我们手中赛鸽的外观也在发生变化,但是在骨子里,我认为我们并没有在“美”的方面,给予足够的重视。

  说到美,其实它是一种科学,是“研究自然界、社会和艺术领域中美的一般规律与原则的科学”,因此称做美学。我们所关心的赛鸽美与不美,属于美学中自然界美的规律与原则的研究项目。实际上,几乎在美学范畴中的一切领域,中、西方的认识和看法,都是存在差异的。抛却共性的东西,抛却差异中无所谓孰对孰错的部分,美学方面的差异,我认为是直接影响赛鸽运动的发展趋势和发展方向的。对鸽子来说,如果谈论纯粹的美,恐怕要走到对观赏鸽的欣赏方面去了。赛鸽是要竞翔的,赛鸽的美,应该是一种有力度的健美,在美的前提下研究赛鸽的培育和运用,是一种美与实用的结合,恰恰在美与实用的结合方面,我认为我们是逊于西方的。比方说房屋建筑,中世纪以来,我们除了皇上的房子可以与西方媲美以外,普通的民房,简直不可同日而语。西方的古堡、别墅暂且不论,就说他们的民居,实用之外,外观亦极尽装饰之能事,我们民居的绝大多数,是直取遮风避雨的实用性,形成砖头和石头的堆砌物,美与不美那里顾得上!既然有了砖和石头,围墙当然可以砌得又厚又高,哪象洋鬼子,用铁棍和铁板做的铁门和铁墙,弯铸成奇形怪状的样子,既不挡眼又不防贼,出力不讨好。这种差异不排除生活水准方面的因素,主要在于文化差异和认识差异。最大的差别,是西方将实用和美,注意给予自然的结合,而我们传统的看法,是将实用和美予以分离,实用就是实用,欣赏就是要纯欣赏,不能混为一谈。于是我们有古董,放在专门的格物架上;一对瓷花瓶,几辈子的作用也仅仅是用来插几枝假花和鸡毛掸子。小板凳和“马扎儿”,太实用就不必考虑美观,从南到北一个模样。国外真正的酒瓶,也考虑到陈列和收藏的价值,制成中世纪大炮的样子,里面还装着名贵的陈酿呢!我们?盛着国产名酒的瓶子与盛酱油和醋的瓶子都是一样的,国酒“茅台”的瓷瓶应该有收藏价值的,但一想到越是名酒假货越多,便没了兴致。以至于我们凡带“美”的词儿大都成了贬义词,比如“你美什么美”?“看把你美的”!“臭美”!

  说到赛鸽的美,基于长久的习惯,我们下意识的将外籍鸽的漂亮与它们的竞翔能力也分离了开来。承认老外的鸽子确实好看,能不能飞老子还要检验检验。咱们是否从整体上考虑一下,将外籍鸽整体上的美与赛绩整体上的优秀结合起来分析总结。原产于中东阿拉伯地区的马种,形体高大,四肢修长,头颈高举,头面清秀。它们奔跑的姿势和速度,较之头部粗笨、四肢粗短的蒙古马要美和快。于是,赛马运动的起源国英国,以阿拉伯马为原种,选育改良培养形成了比赛专用纯血马。纯血马(亦称纯种马)比阿拉伯马

更强健,奔跑的步态更合理,步频更高,因而速度更快,当然,它们的体形,较阿拉伯马更优美,这是优与美,力与美的结合。同样道理,外籍鸽羽色美观,羽质紧薄细致,体形结构好,骨架硬扎,肌肉发达,飞速通常明显较我们的老鸽种要快(尤其中、短距离),这些各项指标均占优的外血鸽,是牺牲了美观为代价吗?还是相反,正因为美,它们才能取得如此赛绩?美观,正是优秀赛绩的前提啊!让人禁不住继续联想的是:赛马和赛鸽,都是人类为了自身的某种需要,从自然界的物种中,筛选出最符合要求的品种,长期加以强化培育和提炼,创造出人为因素极大的、明显有别于自然物种的、为人所用的动物新品种的——典型!

  美,在生物学角度上,还有一种连带式的作用,即:它更有可能作为优的载体,将优秀个体的优秀基因,绵延下去,推广开来,使优之更优,优以持续。且不说雄鹿的壮美,雄孔雀的绚美,雄锦鸡的艳美,更易使其种族绵延,遗传广大。只说我们国内鸽界至今颇有市场的“赛绩决定论”,如果一羽冠军鸽生的“獐头鼠目”,虽赛绩昭彰,但让人一眼看去,顿生厌恶,身价恐将大跌,品评会上早早便打入“孙山”之流当中去了。它以其赛绩显赫被重用而种用,幸运的将它的竞翔能力伴随着难看的外观遗传下去的可能性,无疑要小得多。再说了,赛绩显赫的名鸽,偏又生得獐头鼠目者,实践中不说绝无仅有,出现的概率一定也是微乎其微的——道理又转回来了。

  美,不可小觑。中国自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,开始引进现代竞翔鸽至今,已有近一个世纪之久了,洋为中用凡八十年,形成自己的品系而且自己又承认的,只有一个半。一个“李种”和半个“黄种”(黄钟),余皆立不起来,嘴上炒炒罢了。李梅龄大师的聪明、过人之处,乃充分发挥引进名系赛绩鸽原有的优异性能,打败洋人树立名望之时,迅速固定手中赛鸽的外型及羽色。深羽的自留(浅羽的不善飞远程——色素与耐翔力原理——笔者注),浅羽的分给黄钟先生。让赛绩优胜鸽族在美学上有了固定的模式,让视觉效果与实际性能有机结合形成统一,实在高明,独霸华夏鸽坛半个世纪。后来,我们试图树立的“XX系”、“XX种”、“XX鸟”,皆因一概做不到李大师的“统一美”,外型有大小之分、羽色有深浅之别、嘴喙有长短之差、头型有圆克之异……众口原本难调,你一个“品系”出来,“八大菜系”占全了,谁人会齐声喊好?“G绛”曾逼近“李鸟”统一美的水准了,故此名噪一时顺理成章,后声名渐渐式微,多方面的原因,甚至有“国情”因素在内,那是美学范畴所不能涵盖的了,我也顺坡下驴,就此打住吧!因为,笔者将中、西鸽坛美学差异与赛鸽育种成绩的差异,拉到一起做类比议论的“阴谋”,似乎是已经实现了。